澄依灰

钢琴

  安迷修离开了那个酒馆。

  一杯酒入肚，身体总算暖了一些。只可惜……安迷修叹了口气：“没什么人啊……”他甩了甩湿漉漉的衣袖，在大雨大风天下行走着。

  失望之余，那对青蓝色的眼忽然看向一位少女，她正撑着一把摇晃的伞，在雨中漫步着。

  “先生?”她也看向安迷修，有些惊讶地问道，“您没有带伞吗?”

  少女天真的望向湿透了的安迷修，并将伞向他那边移了些。

  “谢谢。”他那对青蓝色的眼满含温情笑意，像是雨中的暖阳。

  一男一女在同一把伞下走着。

  “敢问小姐芳名?”

  “艾比。你呢?”

  “在下安迷修。”

  ......

  “艾比小姐，你可愿来听听我弹钢琴?”在一个分岔路口，安迷修问道。

  艾比望了望灰暗的天，沉默着。她看向安迷修温柔的眼。“请放心，好吗?”他笑了笑，摆了摆手，“就一小会儿，以及，雨下的很大呢，等雨小一点再走吧?”

  她点了点头：“就一小会。”

  安迷修打开了门锁，把钥匙递给了她：“我先去换身衣服，你随意。”走之前他放了杯茶在钢琴边。

  她静静的坐在钢琴边，没有喝那杯中的茶。

  安迷修揉着头发，看向艾比道：“抱歉，久等了。”艾比只是笑了笑，摇了摇头。他坐了下来，看见那杯一口未少的茶，喝了一口：“怎么?是不放心?”

  艾比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。

  但他似乎没怎么在意，又为她拿了一个杯子，倒了一些茶，递向了她：“我理解，只是现在，应该放心了吧?喝些茶身体会暖和些。”

  艾比喝了一口，笑了笑。同时也把钥匙抓得更紧了一些。

  “那……我开始了?”安迷修温柔的笑了，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，弹奏了起来。

  《月光曲》悠扬美丽，艾比微微合上了眼，仿佛看见无边的海面上洒着皎洁的月光，如梦似幻。一片片浪，一朵朵浪花拍向白色的沙滩……迷幻之间她竟睡着了。一曲已毕，安迷修看向熟睡的艾比，关了门，轻轻抚着她红色的发丝。

  他摸出一只针管，向她注射了麻醉剂。

  艾比勉强睁开了眼，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铐上了，舌头也被割了，她发不出声音，只能眼睁睁盯着安迷修在钢琴前唱着歌。

  “月——是上帝赐下的明灯，爱——是月亮所追求的光。你和我相遇相识，请逃过相爱——因为我不愿看你烧灼的眼……”

  歌声戛然而止，安迷修发现艾比醒了，笑了笑 。向她点了点头，把一个杯子中的东西往她口中灌去。

 是硫酸。

  艾比无法发出声音，只能痛苦地呜咽着，默默的流着泪。

 她死了。

  她的眼还没来得及闭上，她的泪竟还未流尽。

 她以为的缘，是一辈的难。

  安迷修看着他的尸体青蓝的眼里似乎有星空醉在其中，闪烁着光耀。他一笑，星全触化在那一汪海里。他温柔地解开了镣铐，低下身吻了吻她冰冷冷的无名指。单膝跪着，请求与她——这位美丽迷人的小姐共舞一曲。

  尸体不会说话。

  这便是默许了。

  安迷修满带笑意的和艾比小姐共舞。

  执着于尸体的乌鸦在猎物面前却似白鸽。也难怪小姐会放下警惕，任由白鸽亲吻，直至鲜血淋漓，无奈死于一片温柔的痛苦。

  麻醉剂注入身体，可早早的，温柔的笑意注入了心脏，麻醉了大脑。身体动不了，大脑也无法可想。温柔是麻醉剂，也是致命的毒药。

  安迷修继续吟唱着未完的歌——

  “因为我不愿——看你烧灼着的灵魂继续走向火焰。”

  月光淡淡落下，雨却还在下。此舞却至破晓天光。